像花一样盛开-文学动态

像花一样盛开

发布：草地　浏览4331次（2006/2/25）

像花一样盛开
                                    一
不知什么时起我养成了失眠的习惯，尤其是中午，我经常是蜷缩在床上，恶毒地咒骂着那些不断弄出声响的和我一样无法入睡的鸟人们。也咒骂自己无力与自己灵魂深处的小九九抗衡。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彻天彻地地感觉到失落与无助，我会认为不只是上天欺骗了我，我还会无数次地在心里历数着身边每个熟悉的或不熟识的人与物的种种的对我不起之处，哪怕是我曾经认为最好的朋友也会突然变得面目狰狞起来。我的憎恨近乎歇斯底里。我开始怀疑任何人，我坚定地认为他们所有的行动全是冲着我而来，一句话，他们来到这个世界完全是为了痛恨我、折磨我、践踏我、毁灭我，我是他们来到这个世上的唯一理由，我的灭亡之日也就是他们升天之时。
无疑，我是一个俗人，在这个充斥欲望与幻想的世界里，我无力地经受着梦想不断破灭的摧残，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心灵深处那一丁点尚还完整的自尊。在每个被丁点响声惊醒的深夜里，我都感觉到湿湿的淌到耳边的眼泪，我痛恨这一切，痛恨自己的懦弱，我不断地撕扯日渐稀少的头发和心灵深处缕缕的伤痕。然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近乎自残的方式无力于治疗我所有的伤痛。而令我更加无奈的是我竟不知道这缕缕所谓的伤痕究竟来源于何处。是我的自我封闭，还是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还是因为那场场风花雪月的事。
2004年在各种纷至沓来的天灾人祸中悲怆地来临了，我猜不出一向低调的我在这一年会有什么事发生，在这个森林深处的小镇里，能有什么事可以震撼我的心灵，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
                          二
   琐碎的日常工作毫无声息地在这个寒冷的春光中开始了，从一个稍显繁华的城市来到这个林中小镇，并没有丝毫的失落，也许因为是习惯使然，不喜欢奔波，却又不得不为了生计而放弃一直刻意追求的那份宁静。交通的不便与对森林的禁止采伐造就了这里的贫穷，下了岗的林业工人已经习惯了曾经的辉煌，在巨大的落差面前只能心存希望地等待。一个陌生单位的进驻并未在这里引起他们多大的兴趣，因为有着辽阔原始森林作为骄傲的他们早已经习惯了人来人往。我们租了一家宾馆作为临时办公地点开始了纷繁复杂的工作，无非是一些程式化的东西。虽然显得比较忙，但习惯了以后，做任何事都比较简单了。
日子过得比想象中要无聊得多，尤其是在这个比冬天还冬天的春天，整天关在屋子里不愿去呼吸那寒冷的空气，尽管它是那么的纯净，也不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美,仅有的一条街静得让人感觉这是个神秘的城镇，不能极目远眺，高耸的山林断绝了一切你对山那边的想象力。雪零零落落地散在半山腰上，看不见任何生灵，看不见任何色彩，单调的画面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随意勾勒着人心灵深处的点点滴滴。站在污迹斑斑的窗前我不愿意想象人生有多美，总以为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总以为我还活在那个灰色的记忆里。
我懒散地坐回座位，发现办公室里早已空空如也，寂寞的心使我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时光如飞般倒流。
那是一段永远阳光的岁月，雨洁那个长发、美丽的女孩是那段岁月中最迷人的天使。
周末的大学校园里永远是最浪漫的，或狂野或舒缓的音乐充斥在每个角落和每颗燥动的心灵之中，此时文静的雨洁和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就会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呼吸着随风飘来的阵阵发香，在那个醉死人的黄昏里满脑子都是爱情的欲望。雨洁的随和让我忘乎所以，在她清丽的目光中我捕捉到了她纯净的心灵深处荡起的层层波澜。没有爱情的宣言，我凝视她那甜蜜的脸庞，看她挣脱我的双手，羞涩地转过身去时飘起的笔直长发永远定格在我的内心深处，一生一世。有爱的日子我忘记了所有的忧伤，我的思想纯净如水。
剌耳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雨洁那优美的背影一下子消失在记忆中，我拿起话筒，那边响起的是断了线的蜂音，看了一下号码，不是记忆中的数字，也许是打错了，我开始有些愤怒，无论我如何试图重拾雨洁那桃花般的笑脸，总被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破坏得支离破碎，一如我和雨洁那美丽爱情的结局。而这一切源于我的懦弱、源于我人性的缺陷和极端的自私。
当我拥有这世上最美丽的爱情和对生活近乎完美的想象时，我的父母在一场大火中双双故去，当二十二岁的我成为孤儿时悲痛是那样的刻骨铭心，而在我绝望地面对现实时发现我同时已经变得一无所有。那些日子天空永远是灰色的，雨洁的温柔勉强支撑着我的天空没有踏下来。我开始重新定位我的生活。为了维持自己的学业，我开始尝试着打零工，尝试着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亦或是一种生存方式。每天当我疲惫地出现在雨洁面前时，我有一种莫名的悲伤，这种悲伤也开始让我试着逃避，逃避她那纯净的目光、逃避她那荡漾在风中的长发的发香。每天我回到校园的时候，都会故意避开她等候在大门口那热切的目光，从侧门绕回宿舍。站在窗前我注视着她失望的背影，心里便有一种甚于刀割的疼痛。我只能紧紧地闭上双眼，忍住泪水，忍住冲出去的冲动，忍住爱。有一次，她竟然来到宿舍找我，疯狂的敲那扇虽然脆弱但足可以隔断一世情缘的门，她不断地哭诉着说她有多爱我，说她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我，直到楼层里站满了围观的人。我蹲靠在门后双手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任泪水无声地滴落。当她哭累后转身离去时我听见了她心破裂的声音，那是一种极其剌耳的足以崩溃一个人意志的声音，它来自遥远的地方，却似一把利剑将我的心一分为二。从那以后，我很少再能看见她，校园里依旧有那么多浪漫的故事在日落黄昏的小湖边渲染着那美丽年华。我的打工生活使我的学业彻底地荒废了，我成了一台麻木的挣钱机器，为了钱我可以做任何事，可以出卖一切可以出卖的东西。
                            三
午后，一缕阳光从窗外挤进我昏暗污浊的双眼，我直了直腰，一种酸痛的感觉一下子传遍了全身各处。阳光赋予了小镇以生命，街上有了喧闹的声音，高山与树木不再似先前那样雾蒙蒙的了，残雪在它的照射下有了一丁点的光亮。空气流动的漩涡清晰可见，不断将眼前的建筑物变换着姿态。处理了一些文件后，一下午的工作便结束了，泡了一杯热茶，在莹绕的水气里我的懒散到了极点。我深深地陶醉在失意与孤独之中不能自拔。正当我的大脑被一些陈旧的画面搞得乱七八糟的时候，电话铃声在我丝毫没有心里准备的情况下又骤然响起，这一次竟吓出了我一身冷汗，拿起话筒，一阵短促的呼吸声后，电话被挂掉了，话机屏幕上依旧是上午那个陌生的号码。我按这个号码回拔了过去，却怎么也没有人接。我又改用手机拔了一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一个单纯的女人声音才从电话那端响起：
“您好，请问找谁？”
“找您。”
“那您是… …”
“是您要找的人。”我的声音谄媚得使自己都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对不起，我没有要找的人，我想您是打错了。”
“难道您不知道我公司新开展了一项业务，专门为一些像您这样老公成天在外沾花惹草，正处更年期却无处宣泄欲望，只能靠性幻想和骚扰别人来求得一时快感的女人服务，顺便问一下您今年芳龄是否三十有一？”
放下电话，没有为自己的无耻脸红，也没有丝毫的报复后的快感。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变得粗俗不堪，有时候坐下来想这件事时，我找不出从前和现在的我到底有什么联系。如果非得说有的话，那就是从前的我没有结局，而现在的我又缺少开始。一个我的躯壳因为承载完全不同的两个我而被岁月写满了苍桑。一个女人，一个被我深深爱上的三十岁女人是这所谓苍桑的开始。
在我疯狂打工挣钱的日子里，这个女人出现了，她是以一个和丈夫离婚后的独自女人的身份出现在我的生活里的，居住在一栋别墅里，有自己的公司，因为有一笔化装品生意要和俄罗斯商人做，想利用空闲时间学点俄语，以便更好地进行贸易谈判，而她的翻译又奉命出国考察去了，我便成了她的家教。上课地点是在她的办公室里，我是第一次见识那么豪华的办公室，古典的设计风格与现代的办公设施在这个宽敞得近乎奢华的空间里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夕阳的余辉从巨大的落地窗后面倾泄下来，暖暖地照在一副著名国画的一角上，舒缓的音乐在淡紫色的格调里空气般地流动着，刚泡好的咖啡空荡荡地摆在一张硕大的写字台上，缕缕升腾起的香气里一个艳丽的成熟女人静静地躺在同样硕大的转椅里，纤细的手指跟着音乐慢慢地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跳动着，白皙的脸没有经过太多的修饰，虽留有岁月的痕迹但依然平整而又圆润，一抹笑意从嘴角慢慢扩散开来一直延伸至微闭的眼眸，牵动涂着紫色口红的丰唇，美好的回忆被她写在了脸上，激动处时浅灰色的职业套装包裹不住她丰满的身体,过低的领口下会有一团女人的神秘物事在若隐若现着。文静的秘书把我带来后就一声不响地出去了,留下我一个人独自欣赏这个浑身散发着挑逗气息的女人，我感到一种令人窒息的拘谨，音乐不知什么时起突然变成了《梁祝》，夕阳余辉已慢慢退去，高空的窗外静得没有一丝风丝，我站在空荡但决不清冷的空间里，手心的汗就要顺着袖口流下来，忍住呼吸，我好像不愿意破坏这美妙的黄昏，尽管我的心跳不断在加速，胸中有一种无可抗拒的压力。我的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使劲地咽了一口唾液，冲破喉咙的一声巨响仿佛将音乐无端地打断了，看见她长长的眼睫毛微微的动了动，而我的嵴背竟慢慢地渗出一层冷汗并在身后迅速地漫延，一种充斥浑身的燥热终于让我开始无法呼吸，我轻轻地咳了一声，她的笑容依然是淡淡的一抹，也许是长时间的一个姿势使她感觉有点累，她的身体向上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