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光辉 - 作者:妩媚青山 - 人生感悟

【编者按】：从小鱼写起，自生活的点滴着手，将囿于各种空间的人们，对于自由的渴望写的淋漓尽致。

　　深秋，校园里的那条人工小溪停水了，在这里快乐自由生活了三季的鱼儿们也要搬家了，也不知道冬天是谁主宰了它们的命运，又把它们寄居到哪里去了。
　　那天下午，我看见小溪和池子的水很浅了，大鱼都没有踪影了，在浅浅的水底，参差的鹅卵石间还有十几条惊惶的小身影，两个工人模样的人正在用网抄子捕捞这些散兵游勇，我走过去看了一眼，一个水桶里已经有几十条他们抄上来的小鱼，大都是金鱼，红色为主，也有几条黑色的，大大的眼睛，长长的尾巴，萌萌的，很可爱。还有一些长着青黑色脊背的小鲫鱼，看着傻傻的，呆呆的，很好玩。不知怎么，我忽生怜爱之心，这样可爱的小家伙，如果能养在办公室里几条，是不是每天都可以多一些乐趣呢？
　　想到了就去做，回到办公室，在同事的帮助下，我找到了一个大肚子的玻璃瓶，很适合养小鱼，我抱着瓶子，到卫生间涮干净，放满清水，然后捧着它来到小溪边。瓮已备好，下面要做的就是请君入瓮了。
　　两个师傅可能累了，正坐在岸边休息。我没好意思直接开口要，就委婉地说，师傅们好，我能抄两条小鱼吗？一个师傅看了我一眼，指了指扔在地上的网子说，抄吧，别从我的水桶里抄就行。
　　没想到师傅没听出我的弦外之音，算了，自己抄就自己抄，在水边长大的我，从小就是个捞鱼摸虾的能手，我就不信抄不上来，看看哪条小家伙和我有缘吧。
　　看着很容易的事，做起来其实很难。我站在岸边，拿着网抄子，对着水中的一条小家伙开捞，可是，看似已经吓傻的小家伙，面对我的抄子，从容地钻到了身边的石缝里，任我如何努力，它就是千呼万唤不出来。我只好换了一个目标，结果，同上。两个坐在岸边的工人看着我，说，不好捞，我们穿着皮靴在下面都不好捞，你站在岸上，更不容易了。
　　怎么办，空手而归，多寒碜！我就不信和它们无缘。再说，如果不赶紧捞上来，明天水一干，全死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又给自己找了一个不放弃的理由。失败几次没关系，总有成功的时候吧。
　　穷则思变，我看了看远处，发现不远处，靠近岸边的地方有一个大点的相对独立的水洼，里面有几个小身影在晃动，我走过去，把抄子插进水里，猛得一捞，还是什么都没有，几个小身影快速躲到岸边的石缝里。
　　我有点生气了，心里对小家伙们说，你们都成涸辙之鲋了，我是上帝派来拯救你们的，咱们配合一下好吗。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有的小鱼听懂了我的心声，还是其它什么原因，我的抄子再次探入水中，并在旁边的石缝边搅动一番之后，终于有一个小身影闯入网中，我赶紧抬网一看，一条小拇指长的小鲫鱼正在网中慌乱的蹦，我把它轻轻地捡起，放到大肚子水瓶里。
　　此时，我的头脑里冒出一个词：浑水摸鱼。这是小时候摸索出来的摸鱼经验，怎么给忘了。清澈的水中，你的举动，聪明的小鱼都尽收眼底，你怎么可能快过它们呢！把水搅浑了，让鱼也看不见，再加上慌乱，你才有可乘之机。唉，多年不捞鱼摸虾，当年的那点经验都忘记了，好在终于想起来了，来得及。
　　于是，我便把刚才捉到鱼的那片水使劲搅浑，然后，网在周边的石缝四处乱探一气，果然，不一会，一条和刚才那条小鲫鱼一样大的红色小金鱼误入网中，被我捞起来，和那条小鲫鱼成为难兄难弟。成功了两次的我，继续把浑水摸鱼临时改造成浑水捞鱼，捞得更加起劲，最后终于捞上来一个大家伙——一条比中指略大点的鲫鱼。三条了，行了，这个大肚瓶子放进三条鱼后，感觉正合适，再多，就有点挤了。
　　我心满意足地捧着它们，凯旋。
　　回到办公室，美女同事们看到它们，一个个啧啧称赞，纷纷聚来围观，这么多美女的目光盯着它们，三个小可爱有点招架不住了，在水中慌乱的游窜。我默默地对它们说，不怕，都是既美且善的人，相处时间长了，习惯了就好了。
　　我把瓶子放到一个美女同事的办公桌上，这样，小鱼们每天都能面对着美女，相看两不厌，应该比面对我这个半糟老头子快乐吧。而且美女比我更细心更有爱心，可以时时与它们分享美食，而我呢，不用操心，想看它们就可以尽情看它们几眼，也挺好。
　　美女们边欣赏，边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有的问，它们是不是饿了，是不是给它们喂点吃的？我这里有面包，另一个说，我这里有饼干……
　　我连忙假充内行回答，先别喂，人家现在心慌意乱，哪有心情吃东西，等安顿安顿一下再说吧，鱼是饿不死的。
　　如果此时有美女问我，子非鱼，安知鱼不饿？我该怎么回答呢？好在美女们都体谅我捞鱼辛苦，没人再发难。就这样，三个小可爱正式加入了我们这个团队。
　　第二天早晨，我第一个来到办公室，先看三个小可爱，都挺好，比昨天镇定点了。哎，水里怎么那么多杂物，长长的，一条一条的，我一想，应该是它们的排泄物，看着挺脏的。我捧起瓶子，到卫生间给它们换了水。
　　正好赶上周末了，下午下班的时候，我和它们告别。这两天它们可以度过一个没人的周末，正好可以好好适应一下新环境。
　　周日的晚上，在家里无事时，我忽然想到了那三个小可爱，想起周五早上换水的时候，水好像有点满，有没有可能蹦出来一个，后来一想，我又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瓶里的水只是稍多一点，水面离瓶口至少还有三厘米，它们应该没有能力蹦出来，再说了，在水里好好的，身边有伙伴，饿了有美食，还有美女的含情脉脉，你还要什么呢？为什么要往外蹦呢？我为自己奇怪的想法感到好笑，但不知为什么，同时还是隐隐约约有点担忧。
　　周一早上，刚一到办公室，一位美女同事就对我说，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说话的时候，她看着盛鱼的瓶子，我马上就明白了，过去一看，只剩下两条了，那条大的，不见踪影。她说，早上来的时候，发现那条大的，躺在地上，已经死了，身体都有点发干了，另一个美女把它用纸包着给处理了。我的心里忽然一紧，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都怪我考虑的不周详，少放点水，也许它就蹦不出来了。
　　我很自责，同时我也不明白，它为什么要这么做？身边有两个兄弟陪伴，周末两天又没有人骚扰，它本来可以快快乐乐地过个周末的，到底发生了什么？它尝试了多少次才成功地蹦出来的？蹦出来之后，它后悔了吗？我试图还原它努力一次次跳出瓶子的画面，也想象它蹦到冰冷的地上之后，挣扎的画面。
　　就在这样的遐想中，我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肖申克的救赎》中瑞德评价安迪的那句话：有些鸟儿是注定不会被关在牢笼里的，它们的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当这句话再次响起在我耳边的时候，我觉得我理解了那条鱼：有些鱼是注定不会被关在池子里箱子里瓶子里的，它们的每一片鱼鳞都刻着六个大字：不自由，毋宁死！在自由和苟活面前，它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
　　面对着这个弱小生命的选择，我再一次肃然起敬。它用这样一种壮烈的方式，完成了自我救赎，虽死犹生，令所有的苟活者都汗颜，包括我。
　　大肚子瓶子里只剩两只小家伙了，显得有点空，两只小家伙也显得有点孤单。美女同事说，给它们喂点吃的吧。我点头同意了，她赶紧拿出自己爱吃的饼干，弄碎了，撒入水中。两条小鱼，呆呆的，没有吃。
　　我心里又一紧，心里默默地祈祷：小朋友们，你们千万要好好活着，过了这个冬天，等明年春天，校园里的小溪重新歌唱的时候，我会把你们放回到你们思念的故渊，还你们自由，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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